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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3月15日星期二

從 Shakespeare 的 Sonnet 看感情中的不安 Insecurity

Be A Skywalker


天行者說愛情,似乎很矛盾。
聲稱自己酷愛自由,卻要談極不自由的愛情。
對,愛情就是極不自由。
你沒有自由選擇愛上誰,被誰愛上,因為大半個大腦不是由你自己控制。
感情中的情感,也不是你說想快樂就快樂。

眾多情感中,相信不安感最為(女)人熟悉。而今次為大家介紹的這首十四行詩(Sonnet),就是莎士比亞寫得淋漓盡致、貼心貼肉的Insecurity。先讓大家看看:



Sonnet 48 (莎翁的詩沒題名,以數字來分辨)

How careful was I when I took my way,
Each trifle under truest bars to thrust,
That to my use it might unused stay
From hands of falsehood, in sure wards of trust!
But thou, to whom my jewels trifles are,
Most worthy comfort, now my greatest grief,
Thou best of dearest and mine only care,
Art left the prey of every vulgar thief.
Thee have I not lock'd up in any chest,
Save where thou art not, though I feel thou art,
Within the gentle closure of my breast,
From whence at pleasure thou mayst come and part;
   And even thence thou wilt be stol'n, I fear
   For truth proves thievish for a prize so dear.

看不懂,是正常的。小妹當然也不是憑半桶水的英文看得懂這些偉大作品,寫這一篇也不是為了教英文。
事緣高中時期小妹不想溫習英文,想輕輕鬆鬆找些YouTube教英文的Video。恰巧一位志味相投的朋友介紹了不錯的YouTuber英文老師蕭愷一,他的「莎士比亞的情詩」系列帶領我進入(並停留於)這文學新世界。大家可看看他用親切的廣東話逐句剖析這首Sonnet。


不想看Video,也行。讓小妹粗略地、完全去掉美感地意譯一次:

每次遠行前,我都會很小心地將瑣碎的個人財物都收藏在安全牢固的地方。儘管這些小物可能於我無用,我還是會謹慎地鎖在保險箱中,避免遭賊人劫去。
但是你,跟你相比我的寶石變得微不足道;一向是我的慰藉來源,現在卻成為我最大的擔憂;是我的最親最近最好,以及我唯一在乎的你,現在淪為所有惡賊的獵物。
我沒有把你鎖在寶箱中,只能放你在我溫柔的胸口裡。實際上你當然不在,但我感覺你就在我的心中,而且你可隨時來又去。
但即使這樣我還是害怕你會被偷去,因為再誠實的人看見這份太好的禮物都會變成賊人。

情詩的主角很小心,再小的物品也很緊張地收藏好。他似乎敏感得很,他害怕有人會搶走他的至愛;而且很無力,因為愛情不是獨角戲,就算他訴說了伴侶對他有多麼重要,伴侶也可隨時離去。全首詩表達的只有一個概念--不安全感。

連英國大詩人都逃避不了的不安感,其實是人之常情。生物學上,不安感是祖先進化留下的優良傳統,時刻警覺的意識可助我們避開危險,生存機率亦因此增加。但是我們已離開了猛獸橫行的山野居所,這種不安只徒添我們的心理負擔。不是叫大家敵視這種情感,因為往往愈討厭它就愈黏著你,反而受它影響愈多。小妹寫文是為了讓大家感到insecure時,了解自己的情感結構,讓你更易找到出路。

情感與信念(Belief)密不可分,所以可先看看不安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以下並非精密科學,純為個人意見,歡迎更學術的學術討論。]
一段正常關係中有二人--你跟伴侶,而你不安時怎樣看這兩個人大致可用下圖來表達:


數理人一眼就會看出x-axis其實是你怎樣看自己,y-axis則是你怎樣看伴侶。

先說看自己過高的人,簡單而言就是太自信、自大。你會問自信的人怎會感到不安,他們應該很有信心可留住情人才是。心理學告訴我們,自大的人深深心底裡其實是自卑的,他們才會想像出一個超強的「我」,並迷戀這個inflated ego。外表強勢的他們會怎樣掩飾害怕伴侶離去的不安?可能是會變得更強勢,化不安感為佔有慾,用激烈的方法留住情人;例如莎翁的主角會把伴侶鎖起,不讓其他人碰到。


看自己太低的人則是太自卑,無論他覺得伴侶是正常還是太好,他都會感覺比不上對方,所以害怕有比自己更吸引的對象會勾走伴侶。情詩的主角就像是這類人,雖然他沒表示自己不值得這份愛,但從他描述的無力感可看得出自信並不高。這類人最易受失戀打擊,久久不能走出情傷。

看伴侶過高,是正常的光環效應。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多數熱戀期的戀人都試過。正常熱戀期過後那童話美好的泡泡會破滅,會開始見到互相的不足再慢慢磨合,同時又欣賞到互相的優點,就會踏入穩定期;又或是因為理想和現實中的伴侶落差太大,無法接受而分開。但若是伴侶的光環(尤其是不切實際、過度美化那種)久久未消失,那可能是你想在對方身上找些你欠缺的特質,將之投映在伴侶身上,這時你應分清楚自己是否只是迷戀偶像的粉絲;不安感也在這時出現,跟自卑者原理一樣,因為覺得比不上他。

至於為何沒有看伴侶過低?因為小妹猜想若是原本就看不起他應該不會喜歡上他吧,或是不會怕會失去他。(那就是關係中另一個問題,跟這裡的討論離題太遠了)除非是自大的人看不起伴侶,那就回到上段的論述。

總括而言,就是你覺得自己配得上他嗎。

人的信念會隨時改變,不會永遠停留在很自卑或是很自大的格子裡,往往是在格子間遊走。莎士比亞也是,他寫過很豪情壯邁超自戀的詩,也寫過比泥土更卑微的作品。常言道要愛人先要愛自己,的確,健康的戀人不會將所有愛全給對方,總有些留了給自己,不是刻意,而是愛上人的同時也會自然地愛上自己。

若果你覺得自己沒有以上的問題,看自己和看伴侶都正常得很,那可能你的不安並不是不安,而是準確的直覺,祖先遺傳給你的居安思危起了用途。或許是你的伴侶已有拈花惹草的前科,或許是你察覺到他有想離開的跡象。倘若你還是喜歡他,不安感、想抓住他的感覺是正常的,那應該好好檢視你們的關係出了什麼問題。

小妹不是什麼專家,不會寫什麼「十個讓你消除不安的方法」的文章,而這一篇也只能草率地替讀者斷症,心病還是要靠自己治瘉。

另外,不安感第二個作用就是創意的催化劑,若不是大文豪有這種忐忑情感,也不會留下流芳百世的文學鉅作。所以當大家感到insecure的時候,不妨多創作一些,寫詞畫畫作曲什麼也可以,說不定你失去了錯的戀人,換來萬世景仰呢。科科!

Be A Skywalker / Author & Editor

A hopeless dreamer finding ways to escape reality, including writing this 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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